遍身罗绮者
餐饮是最容易做的生意，或许赚不了大钱，至少亏不了大本。 ——一位摊主。
这容易的生意好像并不容易。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外面的餐馆吃饭了。近来又在外面一个餐馆吃了一次。那天中午，送外卖的给了我一张名片，说我们正在搞活动，进店减一元的活动（外卖网站如美团、饿了么基本上都是减五元），我看到她从电动车后备箱里边拿出我的一份外卖的时候，我决定下午去她们那吃吃。毕竟，你用一个普通的电动车后面的箱子能装几份外卖呢，毕竟，在这年头能够在十多分钟内把外卖送到你手里说明的绝对不是她们人手很多。布置得挺温馨的，卫生也很不错，我觉得下次可以去那里假装请女的吃饭。正常吃饭时间，也只有两个学生在里边吃饭。
我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见得多了。门面转让，这四个字在外面的街上比其他标志更显眼（或许还要说摊位转让［摊位转让这几个字让人感觉有些滑稽，就像是转让半瓶老干妈，毕竟似乎这摊子值不了几个钱，这位子值几个钱我不得而知，但是它也值钱这我是清楚的］）。
凡是我以前经常去的餐馆现在都去不了了。你看他们。
先说第一个走的吧。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他那最好吃的是什么。他那是one-man business. 只有他一个人，做饭做菜搞卫生都是一个人，没有学生在那兼职，也没有家人在那帮忙。我也能够偶尔在他那里吃点米饭之外的东西，水果什么的。我印象中恍惚他也是跟我开过一些荤段子的。这些都记不太清楚了。我记得有一次去吃饭的时候，那天中午胃口大开，多盛了一次饭之后，我又盛了一次，盛饭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喝了很多水，结果那碗饭没吃完。他当时跟我说，你给我＊＊（我不记得具体是什么了，意思是我浪费了粮食）。这话确实可以说得礼貌一些以至于我能够回复他，“你炒得太好吃了，我本来能够吃这么多，但是多喝了点水，不好意思。”不久之后就看到这边写着门面转让，我去得更多了一些。后来那里的老板就是下面这位。
这位老板普通话说得非常不好，以至于我开始相信同一个省的人即使说普通话你也可能听不懂。话很多，我能听懂得却不多。刚开张的时候我就去了，前面一开始，我点了份红烧鱼块，按照那个还没弄好的价格表是九块钱，不过按照那个弄好后的价格表就是十块钱了。当他向我解释红烧鱼块的价格的时候，我花了比较长的时间才理解过来，中间具体过程是怎样的我忘了，结果是我吃红烧鱼块都是按照一开始那价。他那红烧鱼块非常地好吃。我经常会被问到，“小易，又吃红烧鱼？”答案也经常是肯定的。好吃又便宜，为什么不呢？每次去他那儿，第一件事就是拿他笔记本开个热点，毕竟吃饭没手机、有手机没网络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一开始他那也是one-man business，后来又学生兼职，周末他女儿也过来帮忙。我以为生意还是可以的。但你不得不怀疑你吃饭的时间太非主流。有一次星期六中午宿舍的都没起来。那时候点外卖基本靠名片。我有他的一张名片，点外卖也是一呼百应。于是当天点了四五份吧。后来去他店里吃饭，他要给我少钱，不是因为我吃的是红烧鱼块，我便没有收。他似乎给我加了一个蛋，或者其他什么的，我记不太清了。反正这我没有拒绝。毕竟以前也经常接受他这种贿赂。后来他也走了。
再说九食堂吧。深切怀念九食堂。我党最厉害的地方不是把人都变成傻逼，而是让小部分傻逼相信自己不是傻逼，然后大部分傻逼也去相信这小部分傻逼不是傻逼。你看九食堂走的时候，那群傻逼打的横幅，你看那群傻逼发的倡议书。一个社会要坏到什么地步才能够仅仅因为是地摊认为它是该死的。今天你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扶起了一个老年人，于是你又开始相信真善美了，要多少的假丑恶才能够让你有这种想法。不管摊主如何努力他们都是负着原罪的人。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摆脱不了这原罪。当我说这些的时候，那一部分自认为不是傻逼的傻逼，会告诉我很多。我只能说这种做法我看来无异于“女生们你们不能打扮得太妖娆了，毕竟这世界上是有很多坏人的，不要到时候被强奸了又怪我没提醒你。你们最好全部去整容，整到人家不敢劫色。”这不仅仅是当局惰政而且是在推卸责任。监管和执法没有做好，反而以公众安全的名义滥用公权力。另外大部分傻逼你们只要相信这小部分傻逼就好了。Let it die. 我们要共同公开谴责这种罪恶，要让这些大恶人无处安身。
九食堂非常地热情好客。各种旋律的“同学，来份炒饭不”在九食堂附近回响，有时候可真是余音绕梁,三月不绝。当然神曲之所以神曲还是因为其感染力强，在广大人民群众中传唱度高。在这群热情的人中，最好客的要算那仨父母子了。在神曲各种旋律中，穿透力最强的也是那仨父母子的了。你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闻其声而后受其菜单，受其菜单而后吃其所炒，吃其所炒而后吐。在不是那么卫生的九食堂，最不卫生的也是他们了，炒得最难吃的也是他们的了。对了，父亲和儿子几乎从来不唱神曲，只有母亲在唱。九食堂没后，他们开始了游击战。毕竟是游击战，难免要东躲西藏，有一次城管大军在前方扫荡，跟那母亲说了一声，她不愧是老手，对于城管底细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没事，他们很快就会走的。我后来看到他们不搞炒饭炒粉蛋炒饭了，搞西安凉皮了，他们的凉皮也许像凉皮一点吧，也许不够西安。
第一次吃那个XX是给同学带，XX是他指定专用特供膳食。没想到一山竟有二虎。有两个一样的XX。而我弄错了。后来感觉味道也是不错的。更加妙的是，他不仅是炒菜能手，也是炒饭能手，每次我都会叫他帮我把饭也炒一炒，一看那炒完之后米饭的颜色就食欲倍增，我饭量是比较大的，也能够让他给我加点饭。有时候夫妻俩会带很小的女儿去九食堂。哎，我弱小的心灵却在那里留下了永久的伤痕。有一次，正好轮到炒我的菜了，丈夫中途离开了，妻子在炒，关键不是妻子炒得不好吃，而是丈夫后来回来继续炒。你知道他是出去干什么了吗？撒尿。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但是你想到了就是不一样了，比如说厕所里边的蚊子真的只是咬了你一口吗？更加不一样的是，你老是想着它。他出去撒尿了，而且又回来给我炒菜。谁知道他有没有洗手呢？谁知道………呢？总之，后来回到宿舍，我吃了一点之后，越来越感觉不对。这道伤口后来还是无法愈合。九食堂没了后，我看见他们在旁边那些一排的小屋子里租了个门面，看见他们送外面。我还调戏了一下良家小少女。
当九食堂还在的时候，那可是块人气宝地。不是所有人都能把地摊摆到九食堂的。有一对夫妻，他们就没这个缘分。你总是会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比如说，现在的蛋炒饭为什么都这么难吃了呢？于是他们出现了。晚上八九点，搞个蛋炒饭，来瓶老干妈，人生快事。他们很注重卫生，比一般的店面还要好些。唉，一不小心能听懂他们的话，不过他们离我家还是比较远的。妻子看上去有些斯文，带着眼镜（请原谅我这么说）。有一天下雨，我下午上完课不想回宿舍，于是就想去他们那搞份蛋炒饭吧。那天正好碰上他们才出来。由于天雨，要把那摊点搞起来不太容易，他妻子又很文弱，我便帮了他们一下。我才算知道了原来城管真的是要收钱了，而且收得还不少，他们那份子钱也快赶上到那排小矮房子租个门面了。九食堂太挤，他们没那运气。第一句话就是丈夫说的。后来我听到他们说那边位置不行，一个晚上再怎么搞也只能炒多少，如果去XX就好多了，他们那边只有一条街，而且学校嘛，人自然是很多的，要交的钱也不多。后来，他们到那边去了。
有年放假放得特别早，一个老板问我，今年你们什么时候放假。我说了什么时候放。他好像是回了句这么早就放了啊。我无比聪明地回复了，这样你们也可以早点休息了。这个对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什么样的傻逼才能够愚蠢到这种地步？一年三个月里没生意，九个月里每个星期两天生意少。
第二年我过来的时候这边（上面那边）已经换了新老板了，是一个学长。他母亲和另外几个亲戚也在帮忙。说来他们离我家也不算太远。不过我听不懂他们的话。如果说有能听懂的，那就是每次我去，都是说“帅哥，来了。”学长和他母亲是很像的，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母子。一个女生在那边兼职。后来渐渐地熟了。有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开了玩笑，常客有优惠没，她马上跟学长说了。学长也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真的只是说着玩而已（似乎不是我先说的，不太记得是怎么开始的了）。我没有要优惠。似乎这是个诅咒。前面一开始真的是门庭若市。尤其是下午，那女生忙不过来。慢慢地人少了起来。后来，那女生也没做了。我问到了电话号码，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不甚欢喜。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她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地方似乎得罪她了。总之，后来，也是四个字，门面转让。前不久，我在二食堂看到学长和他女友，还打了个招呼。
早上买早餐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第一次吃那家的早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像是蒸饺，我一般要她帮我煎一下）是，星期六上选修课要去XX。就在路上看到了一个卖早餐的。当时就想，为什么就她一个在这里卖呢？大家都要经过这条路的。为什么别个总要在接近终点的地方卖早点？后来她也没有就在这边卖了。现在想来应该是不允许到这边卖吧。大约她是新来的，不知道。我在外面租了个阴暗小房间，去那边的时候就要经过她住的地方。每次碰到都会打招呼。她丈夫（应该是）有时候也会给她帮忙，生意有时候好像很不错。早上买早餐的时候，像我这种买来实在是不太容易的，其实买的诀窍也很简单，就是不管摊主现在忙不忙不管你前面左边右边有没有人，先塞钱。我却装高贵，不太愿意跟他们如此这般。每次我去她那总是她先问我，还是要煎的吗？不看钱面，看人面的感觉真好。上次经过她那里，一个看上很牛逼的人，在说着，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不要在这里摆？赶紧走，赶紧走。
早餐我一般是先到这边买了蒸饺，然后去那个很小很小的门面买豆浆，那豆浆可好喝了。我在她那边办了卡，不过后来丢了一张。二十几块钱三十杯的样子。喝一杯就画个勾。基本上我们放假的时候她也会休息。有时候我想，搞这个真是惬意。虽然小是小了点。后来走了，她说她儿子就要考完了。还不知道他会考上哪。她会跟他去。早餐在也没有这么好喝的豆浆了。
要说好吃，那红烧鱼块真是非常好吃。但是他炒得其他的很一般。有一家（原来我无法给你们个专有名词）却是基本上每一样都是很好吃的。分量也特别的多。这两年饭菜还是基本上没涨价，只是以前是一个盘子，现在大多是盖码饭了。现在已经找不到那样分量足的店了。我都跟他们说过好多次，不要炒那么多，我吃不完。每次还是有那么多。他们要少收钱，我总是要不要少给钱。受不了的是，第一次我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他们第二次还是少给，还受不了的是，这个老板是这样，另外一个老板也是这样。有次同学去那吃饭。第二天老板告诉我，看是我同学，就少收了一些。我真是无法理解那固执的老板。后来挂了一个横幅，进店优惠。我确认了是大家都在优惠我才收了。我吃饭的时间有时候比较非主流，非主流到跟炒饭的店家重合（有时候想想给我们煮饭的那个人，却经常难以按时吃饭）。他们总叫上我一起围起来吃。东西自然是丰富多了。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这么多东西，又不让我给钱了。还说我还是有些拘谨（不是对着我说的，我听懂了）。回来之后，果然就没有了他们。
去年吃的并不爽。经常吃的是一个把干鱼仔炒饭能够说成是海鲜蛋炒饭的。怀念五食堂二楼的妹子。没打招呼就走了。
先写到这里。